简音

紫杀:

前两天想到一个故事。我就给大家随便讲一下大概啊,也不精细雕琢了,没精力。我只是简单说说,这儿是不留的,想要留的话自己转载一下子。这个故事的名字叫世界只有一个碗那么大。


故事开始就是,一个老渔民跟年轻人讲自己往事,他坚持说大地是平的,海也是。年轻人就拿出世界地图给他看,又用手机找了地球的样子,跟他说,世界是个球啊。老渔民就问,那球之外呢。年轻人说,球之外就是真空,是黑暗,是更多的球,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。宇宙和世界都是由真空中互不相连孤独旋转的这些球组成的,这就是世界的全部了。老渔民摇头,觉得他胡说八道,神神秘秘地告诉他,就是自己知道宇宙的终极真相,有关大海的究极答案。


年轻人就问,那答案是什么?


老渔民回答他,说,其实吧,大海是装在一个碗里的。


然后老渔民就跟他讲自己以前遇到的一个故事。就说他还年轻的时候,有一天在海边碰到过一个小女孩。小女孩穿得破破烂烂的,手里捧着一个木碗,碗里是半碗水。小女孩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,什么也不干,就低头看手里这碗水。


他看着觉得好奇,就走过去,也探头瞅了一眼,发现没什么特别的,就是普普通通半碗水,有点浑浊,好像是海水,小姑娘动作也没那么稳,时不时那水还倾斜一下,有点涟漪。


渔民就问,说小姑娘,你干嘛呢。


小姑娘嘘了他一声,说自己在看大海。渔民说,看海你就抬头看前面啊,你低头盯着碗干什么。小女孩就抬起头来,看着他的脸,对渔民说,因为大海就在碗里。


这时候渔民被吓到了,不看不知道,这小姑娘两只眼睛蒙着一层白膜,看起来白蒙蒙的,应该是瞎的。渔民觉得这小姑娘有毛病,就问她,你父母呢,你是不是走失了。小女孩嘘了他一声,就继续低头看自己手里捧着的碗,还抱怨了一下,说他打岔,自己都端不稳了。渔民心里毛毛的,觉得这小女孩很诡异,就告诉她别动,自己去附近找找看她的家人。


年轻人听到这里,说,你不该这么干啊,应该把她带走,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个人留在海滩上,还是个盲人,这不得出事。老渔民说,我也后悔了,主要是那小姑娘阴惨惨的,特吓人,我也慌了。结果走出去一段路,觉得不对,不该把她丢下不管,于是折回去,结果那大石头那儿已经没人了,又是涨潮,他也过不去,就远远看了一眼,想着可能小姑娘家人来了把她带走了,于是当时就这么走了。


你到底说这个有啥用?年轻人又问。


老渔民就继续说,说那之后又过了十几年,有一次他独自出海,因为太贪了,多留了一会儿,被风暴吹到外海上,浆和船都被巨浪打碎,海浪得有十几米,他都觉得自己活不了了,被冲得天旋地转,神志不清,这辈子的一件件往事从眼前划过走马灯,然后就在那时候,他抬头,穿过海浪和暴雨,看见漆黑的夜幕好像一下子亮若晴空,在他那时无比狭小的视野里,他分辨出天空中一双巨大的灰白色眼睛,正低头凝视着他,专注又茫然,在那一瞬他想起那个小女孩,想起那半碗水,于是他用尽全力,在换气的时候大喊,也不知道为了什么,就是想引起那双眼睛的注意。


因为这个举动,他呛了不少水,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,他隐约听见一声"嘘"的声音。当他醒来的时候,就已经被当地的渔民救起,瘸了一只腿,但并无大碍,勉勉强强活下来了。


年轻人就问他,说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?是神吗?还是鬼?


老渔民说,都不是,那小女孩是住在自己家四条街外面包店师父家的孩子,遇见那小女孩的第二天,等潮水退了,他们家人在那块大石头附近发现了她的尸体,淹死的。应该是不知道怎么的,脚一滑,就掉了下去,潮水涨上来,石头又滑,就没爬上去,那天如果他回去的时候快一点,或者往石头那边再走两步,或许还能救起来。这件事老渔民跟谁都没说过,也没人知道他在那附近呆过。


就是说,老渔民说,这个世界不是由球和真空组成的,是人,还有即使那里什么都看不到,连空气都没有,那也不是虚无,那也是有东西的,因为人一生的遗憾和过错太多,即使是半碗水那么多的悔恨,整个大海也都装不下。他一个人尚且如此,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,加起来能把星星都泡在里面也不为过。


那年轻人就不高兴了,弄半天原来是抬杠。那到底有多大呢?他就问老渔民,挺讥讽的。


老渔民用手比划了一下,说,一个碗那么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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